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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 145. 梨园 (第3/3页)
” “离婚?嗨,这不就更自由了吗?我不靠老公吃,慌什么?” “春桃,想不到你思想还这么开放,跟你姐像两个人。” 慢四步开始了,是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这首歌曲。 灯光忽然间全灭了,墨册铁黑的,只有放音间里红黑黑3、紫罗罗4的灯光从门缝里透露些出来,随着人影儿的晃动在泛着光亮的磨石子地上忽明忽暗的。“嘭——嚓”、“嘭——嚓”的节奏极其舒缓,像田野上平坦的沟渠里缓缓流动的水声。人们你挤我、我轧你都像连理树儿似的站着,抱着摸着吻着,不是在跳舞,更像是在谈情说爱。 春桃的搭子过来了,拉了她去跳。两人跳了几步,便钻进人群堆里去了,就像一条鸳鸯船儿,消失在西湖茫茫的夜色里了。 “阿明,春桃的搭子最近刚打上她的。”青皮甘蔗中学读书时路过春桃的家门,认得她,他告诉阿明。 “这个人倒不错,舞也跳得好,与春桃配配正好。他叫什个名字?”阿明有点羡慕。 “名字我也叫不出,大家都叫他‘热水瓶’,据说没工作的,一天三场舞,有时四场舞。” “一天急个套有四场舞?” “阿明,这个你就不懂了吧。早早场、上午场、下午场、晩上场,不就四场了吗?” “那他一天到晩混在舞场里,靠啥西来吃?” “这个你不要替他担心。你看与他坐在一起的几个小弟兄,其实都是游手好闲的,说得难听点,就是吃软饭的。热水瓶人长得帅,舞又跳得好,女人家明的暗的不要太多,日里头这个,晩上头那个,一歇不歇调来换去的。春桃之前,他与一个比他大七八岁的老梢头6好,吃了不少牙入去,后来老梢头没牙了,或许是她老公有数帐了,把钱儿管牢了,他吃不到牙,就一脚头把她踢开了。老梢头不肯离开他,在楼底下钳牢他又哭又闹,热水瓶几个煞手巴掌,打得她在地高头滚来滚去,后来就看不到她再来跳舞了。女人家都是犯贱的,都心甘情愿怕轮不到似的自家挨上去给他日的,把它当成一件有面子、有光彩的事儿,就像男人家不惜代价去搞女明星一样。” “春桃晓得他人品不好,为啥还愿意做他搭子?” “春桃被热水瓶打牢之前,我同她也跳过几只舞,晓得她白天要上班,只有夜到头有空。热水瓶日里头同其他女人搞七捻三,她也管不住,毕竟他还是个单身小伙子,他如果以找对象的名义搞另外的小姑娘,春桃有家小的人,也说他不来。阿明,跳舞你也不会,如果会跳,钻进去了,同跳得好的人跳,是一种享受,像飘在云里头,味道好得一塌糊涂;如果同跳得不好的人跳,好像是头驴子在推磨,是在受罪,还不如回家去自勒管儿舒服。” “青皮甘蔗,照你这么说,春桃是被热水瓶弄翻过了?” “阿明,你个木头,没弄翻过,不会堂而皇之坐在一起的。你看热水瓶桌上摆的抽的烟儿,比我们上班的人还要好,不是春桃每天朝贡给他,他一个荡张7,哪里有钱儿抽得起?” 月光照在十五奎巷的巷头巷脑里,梨园门口的跳珠灯儿熄了,人群如潮水般地散了。阿明骑在中山中路上,浮着春桃的笑脸,想想她跳舞开开心心的,认为这也是人的一种活法,不由得有点儿心往神驰了。 【注释】 1陡底:杭州人对到底、尽头的叫法。 2出挑:杭州话,显得与众不同之意。 3红黑黑:杭州人对红色但不太亮的叫法。 4紫罗罗:杭州话,淡紫色。 6老梢头:甘蔗的尾巴,杭州人用它或“霉干菜”来形容女人年龄大。 7荡张:杭州麻将牌中筒子、索子、万子左搭右搭都搭不住的那张牌,喻人没工作荡来荡去无着落。